記者吳斌上海報道

隨著摩根士丹利和美國銀行公布最新業績，美國六大行財報悉數出爐。

當地時間4月16日，摩根士丹利公布的第一季度盈利大增，交易部門收入高于預期，財富管理部門的凈新增資產甚至高于前兩個季度之和。同時，美國銀行第一季度利潤和凈利息收入高于預期，但支出和信用卡沖銷費用大增。

整體而言，美國六大行業績喜憂參半，有諸如交易和投資銀行業務收入回暖之類的好消息，同時也有凈利息收入回落等壞消息。盡管存在通脹壓力、地緣沖突等不確定性，但銀行業的資產負債表總體保持了韌性。

渣打中國財富管理部首席投資策略師王昕杰對記者分析稱，從美國六大行的最新業績來看，雖然表現各不相同，但總體反映出了一些共同點。在交易相關的自營業務當中，各大銀行都取得了較高的盈利增長，包括投資銀行業務，股票和債券承銷業務盈利增長非常可觀。但是，從凈息差的盈利來看，各大銀行普遍出現下滑，這主要來自于長短期國債收益率的大幅倒掛，銀行主要的負債端來自于短期利率，而盈利端來自于長端收益率，在期限利率倒掛的背景下，凈息差盈利下滑。

隨著加息帶來的凈息差利好走到尾聲，華爾街大行也需要找到新的支撐點。

財報“喜憂參半”

美聯儲剛開始加息時，美國銀行業受益匪淺，貸款利息收入增加了，而存款利率提升速度比較慢，導致去年凈息差飆升。

而如今，加息紅利逐漸散去，越來越多的美國民眾進行了存款“搬家”。美聯儲數據顯示，截至2023年末，美國商業銀行持有的金額不低于10萬美元的大額定存單總計2.26萬億美元，遠高于2022年同期的6150億美元，創下史上最大增長。投資者也可以避開銀行，一些貨幣市場基金的收益率大約為5%，投資者在手機上操作相當便捷。

存款利息支出增加已經抵消了貸款利率上升帶來的好處，這個問題從美聯儲開始加息起就已經悄悄出現，但此前并不顯著，直到最近才沖擊到華爾街大行的利潤。

高利率正影響融資成本，銀行客戶將資金轉移到收益更高的賬戶，同時貸款余額也在減少。美國銀行表示，今年第一季度重要的凈利息收入下降2.9%至140億美元。此外，上周摩根大通和富國銀行公布的凈利息收入均低于分析師預期，高管也將其歸咎于融資成本增加。

摩根大通第一季度凈利息收入為230.8億美元，雖然同比上升11%，但在基準利率不變的情況下，環比卻縮減了4%，為11個季度以來首次環比下滑。與摩根大通類似，富國銀行第一季度凈利息收入為122億美元，同比下降8.3%，低于分析師預期的123億美元。

摩根大通首席財務官JeremyBarnum表示，存款從支票和儲蓄賬戶轉向定期存單是主流趨勢。在政策利率約為5%，而支票和儲蓄賬戶利率幾乎為零的情況下，資金沒有理由不遷移。

不過，在加息紅利逐漸散去之際，也有一些好消息出現。得益于交易和投資銀行業務收入激增，高盛公布了超出預期的一季度業績，營收為142.1億美元，同比增長16%；凈利潤為41.3億美元，同比增長28%，合每股11.58美元，遠遠超出分析師預估的每股8.73美元，創下2021年三季度以來的最高水平。

一季度高盛投行業務營收為20.8億美元，較去年同期增長32%，比市場預期高出約3億美元，主要受債券和股票承銷業務增加以及并購咨詢業務費用增加的推動。Dealogic數據顯示，今年一季度全球并購交易規模較上年同期增長30%至7551億美元。

與此類似的是，美國銀行表示，由于客戶努力應對持續高利率和地緣政治緊張局勢，第一季度來自股票交易的收入躍升15%至18.7億美元，美國銀行當季凈利潤達到66.7億美元，超過了分析師的預期。

對于整體喜憂參半的財報，Cincotta對記者表示，由于通脹仍然具有粘性，投資者一直在權衡更長時間的高利率對凈利息收入的影響，同時對房地產貸款的擔憂仍然存在。不過，交易和IPO業務顯示出改善的跡象，這在一定程度上得益于Reddit成功上市。

利率“更高更久”沖擊幾何？

隨著頑固通脹久攻不下，美聯儲難以迅速降息，一些逆風信號也已經出現。

例如，一季度美國銀行的非利息支出同比飆升6.2%至172億美元，而分析師此前預期增長2.6%至167億美元。持續的通脹帶來壓力，支出和成本成為投資者關注的另一個焦點。

與此同時，華爾街大行第一季度繼續裁員。花旗集團的裁員規模最大，在完成了旨在提高利潤和減少管理層級的全面重組后，花旗員工數減少了2000人。美國銀行首席執行官布萊恩·莫伊尼漢也表示，與2023年第一季度相比，美國銀行員工數減少了4700多人，主要通過自然減員來減少員工人數。

對于未來潛在的風險，摩根大通CEO杰米·戴蒙警告稱，雖然多項經濟指標仍然處于有利狀態，但向前看時，我們依然需要對一系列重大不確定力量保持警惕，例如持續的通脹壓力、持續的大規模緊縮貨幣政策、令人不安的全球局勢。

嘉盛集團資深分析師FionaCincotta對記者表示，大型銀行的環境仍然錯綜復雜，要同時考慮積極和消極因素。美國經濟具有韌性，這有利于銀行業，但推動銀行股和大盤上漲的降息預期已經降低。

在王昕杰看來，未來和市場相關的領域仍然可能保持增長，比如投資銀行業務、財務管理業務、自營交易業務等。但和凈息差相關的業務可能會仍然受到壓力，目前降息預期又開始反復，如果期限利差仍然保持如此大的倒掛程度，會對銀行的盈利造成壓力。如果高息環境繼續保持，可能會造成壞賬率進一步提高。

頑固通脹大概率會使利率“更高更久”，未來可能會造成哪些沖擊？王昕杰分析稱，從金融行業來看，期限利差仍然維持大幅倒掛，可能會對銀行盈利造成壓力，對于中小銀行而言，期限錯配可能造成更嚴重的影響。對于企業來說，更高的貸款造成融資成本壓力過大，也會造成盈利壓力，可能導致貸款壞賬率上升。市場層面，更緊縮的貨幣政策對于整體風險資產有估值壓力，特別是當下股指已經處于估值高位，如果降息預期落空，可能造成估值大幅下修。

未來美國商業地產貸款的風險也需要警惕。在居家工作和利率上升的背景下，美國商業地產在供應端（貸款成本）和需求端都遇到了很大挑戰。在居家辦公趨勢不發生大幅改變的背景下，美國商業地產擔憂的變量主要在于貸款利率，如果貸款利率仍然維持在較高水平，未來美國商業地產貸款的擔憂可能會進一步發酵。

相對于華爾街大行，中小銀行面臨更大風險。王昕杰表示，在資產和債務期限錯配的背景下，中小銀行資產端對商業地產貸款的敞口也相對較大。降息對商業地產貸款以及長短期的利率倒掛收窄都有利好，從而推動整體銀行系統的“松綁”。但在降息之前，中小銀行仍然將面臨較大的風險。